我就是驻村扶贫的‘大喇叭’”——记驻村帮扶干部刘纪昌
来源:运城日报 | 责任编辑:张晓婷 | 发布时间: 2019-08-05 10:42
刘纪昌是一名驻村帮扶工作队队员,但又是一名与众不同的帮扶队员。
他和所有的帮扶队员一样,吃住在村,走村入户,访贫问寒,帮助他们脱贫致富奔小康;同时又在工作之余,发挥自己的特长,用文字记录自己帮扶工作的点点滴滴,先后整理出20多篇、10万多字的《扶贫纪事》,发表在自己的微信公众平台和各级报刊上,还协助当地有关部门对农村工作人员进行培训。
他说:“我写的、说的都是大家做过、经历过的事情,只是大家干得多说得少或者只干不说而已,我就相当于扶贫工作队的‘大喇叭’。只要能让更多的人了解扶贫、关注扶贫,我愿意承担这样的角色!”
日前,记者前往夏县裴介镇大吕村,见到了在此驻村帮扶的工作队队长、运城市国际金融贷款项目发展中心办公室主任刘纪昌。
心有疑问
带着问题驻村
扶贫工作繁琐、艰巨,还要长时间驻村,因此,各个单位选择人选都是一个不小的难题。但在市国贷中心派驻工作队时,刘纪昌却主动要求去下乡驻村帮扶。
当2015年市委号召机关干部下乡扶贫时,他就主动找到领导,要求下乡。但领导不同意,觉得他在机关更能发挥作用。到了2017年,运城市委要求进一步加大扶贫力度,充实加强驻村帮扶工作队伍,已经54岁的刘纪昌又一次主动请缨。
这一次,刘纪昌如愿以偿了。当年7月4日,他来到夏县裴介镇大吕村开始驻村帮扶。
虽然刘纪昌也是农家子弟,但从读书到工作,他对农村农民农业的认识基本上还得益于青少年时期的积累。
“我不但是带着激情和感情来的,还是带着一肚子问题来的。”刘纪昌说。
入村以后,有着农村生活经历的刘纪昌适应得很快。平常没事的时候,他就穿梭在大街小巷与村民聊天。一来二去大家都熟了,也不跟他客气,叫他刘老师、刘队长,而是直接老刘长、老刘短。一次,一个村民骑着电动车正要上地,路上碰到他,非要载着他去地里看看。
“我比较胖,那电动车后座太小了,又太低,坐着难受得不得了。但人家那么热情,我就挤在后座上,两脚抬着跟着到地里转了一圈。他很高兴,我也很高兴,哈哈!”刘纪昌说。
人熟了村熟了,问题也来了。
几十年以后农村谁来种地?这是刘纪昌发现的第一个问题。现在村里留守的,基本都是五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,年轻人要么读书要么外出务工,等最后一代农民失去劳动能力之后,谁来接盘中国农业、谁来经营农村土地?刘纪昌很担忧。
村里一般说村干部威望高时多用“这个老支书干了30年了”“那个村长干了20年了”,但刘纪昌听到这话却引起了思考,并转化成另外一层意思。“这不就是说农村没有人才,没有竞争,没有接班人吗?现在各行各业都在抢人才,凤还巢,难道农村就不需要人才,不需要竞争,不需要发展吗?没有年轻人参与,没有竞争,没有接班人,将来农村怎么发展,谁来发展,谁来管理?这是个大问题!很严重的问题!”他说。
给刘纪昌震动最大的是农村适龄男性的婚姻问题。据他统计,在4000多口人的大吕村,27岁到45岁适婚阶段却还是光棍的,竟然近180人之多。他不仅提炼出了“光棍在村,剩女在城”这样一种单身怪象,还经常与人探讨如何推动解决农民的婚姻难题。
“我是带着问题来的,但发现的问题比我想的更多,更严重,也更迫切。经济帮扶是我们工作的切入点,但农村需要的绝不仅仅是经济发展,这是对我们驻村帮扶工作队的重大考验。”刘纪昌说。
发挥特长
乐作扶贫“大喇叭”
刘纪昌的另一个身份是运城市作家协会兼职副主席。在驻村工作中,他一方面全身心投入到扶贫工作中,做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好事;另一方面就是写出了颇受读者欢迎的《扶贫纪事》系列文章。
2017年10月22日,刘纪昌在自己的微信公众平台上推出了第一篇有关驻村扶贫的文章《走进乡村的那个早晨》。之后,他一发不可收拾,接连写下了《初识常木林》《跟上双定去卖菜》《好人范锁义》《孩子,有我们在》《玉米啊玉米》《花钱买个假老婆》《杨有道当了牛队长》等20多篇、10万多字,并以“扶贫纪事”为题,先后在《运城日报》和《黄河晨报》上连载,引起了热烈反响,感动了许多读者。
其中的《跟上双定去卖菜》,写的是他和帮扶对象王双定的故事。为了详细了解王双定的收入情况,他半夜3点起床陪着王双定一起到市场买菜卖菜,看看他的收入到底是什么状况。看到父亲的故事上了报纸,王双定的女儿给刘纪昌留言:“谢谢您,当我看见这篇文章时,心情很沉重。我爸爸真的很辛苦。我小的时候,他总是省吃俭用把最好的给我,却苦了自己。每次回去看到他和奶奶我都很心疼,真的很感谢您!”
2018年4月,市干部驻村帮扶工作领导组办公室将《扶贫纪事》系列文章编辑成册,印发全市扶贫干部阅读、学习。11月,运城导视频道以《一个作家的扶贫日记》为题制作了专题节目,介绍市国贷中心帮扶工作队在大吕村的帮扶工作,连续播放一个多月。
《扶贫纪事》用生动形象的语言、活泼丰富的事例、真实有趣的故事,讲述了扶贫干部扎根农村、一心为民,助推产业发展、扶贫扶志相结合、和群众一起战贫困拔穷根奔小康的为民情怀和使命担当。
《扶贫纪事》火了,但刘纪昌很谦虚:“大家干的活比我多,吃的苦比我多,干的事情比我多,效果比我好。只不过大家是埋头苦干,干得多、说得少,甚至是只干不说。而我,把所做的一些事情用文字记录下来,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我们扶贫队在干什么、想什么、什么状态、什么效果而已。我就相当于大家的‘喇叭’。”
2017年12月前后,《扶贫纪事》在刘纪昌个人公众号上点击量超过10105人次,许多读者看完后给文章打赏。刘纪昌将这些打赏款以及在各级媒体发表文章的稿费3200多元,自己又垫了500多元,购买了25件棉大衣,送给了贫困户,实现了他自己“取之于贫困户,用之于贫困户”的愿望。
做好扶贫队的大“喇叭”,刘纪昌的武器除了笔,还有嘴。
2017年12月17日,应山西娴院文化创意有限公司邀请,刘纪昌在太原理工大学新校区作了题为《我在乡下搞扶贫》的演讲,走进大学校园讲扶贫。后来,夏县脱贫攻坚领导小组办公室专门为这篇演讲稿推出一期简报,向各乡镇、县直各单位、各驻村帮扶队和第一书记推荐,要求认真学习,对标对表。
到了2018年,他受机关单位的邀请,讲述有关扶贫的感受和体会,让更多的人了解党的扶贫政策和扶贫工作现状,市委大院、机关学校,运城、夏县,许多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身影。
2019年,他又给村民讲“为什么要入党”的问题,给镇上县上机关干部讲“投身脱贫攻坚,创造辉煌人生”的专题。特别是今年6月,他的讲座被列入夏县万人培训计划,陆续对全县的乡镇干部、第一书记、村干部等进行了6期培训。
刘纪昌说:“刚开始讲,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,后来大家觉得听着不过瘾,就越讲越长,最后甚至达到了三四个小时。”
因为讲的都是大家干过、经历过、熟悉的事情,非常接地气,所以他的演讲总能引发共鸣,说到动情处台上台下经常还有人掉泪。
感激驻村
从农村汲取营养
刘纪昌出身农家,但自从17岁离开村子进入城市后,读书,工作,一步步远离了农村。虽然凭着小时候那点农村生活的沉淀,他写了很多农村题材的作品,但是斗转星移,不得不说他对农村越来越陌生了。
他说:“我对现在的农村真的不熟悉了,虽然经常下乡和农民接触,但都是走马观花,蜻蜓点水,流于皮毛。对农村陌生了,不接地气了,写不出好东西了。”
希望能重新回到农村,再次融入农村,不仅是他一直挥之不去的情怀和心愿,更是作为一个作家创作的需要——他要回到创作的源头去。
驻村两年时间里,他和大吕村的干部群众结成了好朋友,广场闲坐的老人一见他就喊老刘来啦、老刘吃饭了吗。还有老人经常跑到他办公室聊天,说说心里话。日积月累,刘纪昌积攒了很多素材。“原来写的时候还绞尽脑汁想着这话农民该怎么说,现在这人物形象、这语言,都在脑子里转哩,都在眼前晃哩,拿来用就行,现成得很!”刘纪昌笑着说。
《扶贫纪事》系列作品,他选了一组刊发在《山西文学》上,颇受好评。在省作协举办的现实题材文学创作推进会上,他的作品还被列为“推荐作品”。
抱着感激的心情去面对工作,带着享受过程的态度来扶贫,自会珍惜这份不一样的经历,同样艰苦的扶贫生活便也多出一丝诗意来。
经常是在十五月圆时,他在驻村值班。大大的银盘高悬梢头,他拿出一小瓶酒,摆上一盘小菜,口中轻吟“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”“明月几时有,把酒问青天”;夜深,月光如水,忽听一声“布谷布谷”在房顶鸣响,他起身,一路追到村边,终于看清了布谷鸟的模样……
与诗意相比,对于刘纪昌更重要的是,对农村情况的了解更深了,对农村的认识更透彻了。
今年的麦收时节,他专门关注了几个村民,想看他们麦收季怎样过。一个村民家有15亩地,他跟着进地,清楚地记着时间,当天早上10点16分收割机进地,10点46分收割完毕,拉到水泥路上晾晒,下午以一公斤2.24元的价格卖给了村中的面粉加工厂。轻轻松松,不到一天时间,夏收结束了。
刘纪昌说他小时候的夏收,要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,先是打麦场,然后制备农具,各种镰刀、叉子、扫帚、木锨什么的全得事先准备齐全,开始收了又是人割马拉,打场,晾晒,加上后续扫尾,前后得一两个月,几乎人人都要脱一层皮。而现在,一切都这么简单,明快。
身为一个文人,他在文章里感慨:“我的汗流浃背哪儿去了,我的油饼夹菜哪儿去了,我弯着腰背着麦捆子翻沟过涧的龇牙咧嘴哪儿去了,我那晚上躺在麦秸垛上吹着凉风的诗情画意哪儿去了……”
感慨归感慨,但历史长河的步伐,毫不迟疑且不舍昼夜。这是中国农村农民的变化与成长,与农村农民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诸如刘纪昌一样的人,同样需要适应并接受这种变化。
“我感激这次驻村经历,真的!”刘纪昌说,语气格外诚恳。(陈永年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