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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世人极关云长

来源:运城长安网 | 责任编辑:鲁高 | 发布时间: 2018-05-15 18:24

万世人极关云长

  

——浅谈关公文化形成的三个元素

  

作者:冯建国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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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文化有两个圣人,一个文圣孔子,一个武圣关公。

  中国古代有两处圣地,一处山东曲阜,一处山西运城。

  中国有一副楹联:

山东夫子,山西夫子,瞻圣人之居,条峰与泰岳同高; 作者春秋,述者春秋,立人伦之至,涑水与洙泗共远。

  一座太行山,架起了山东山西地域桥梁; 一部《春秋》书,连接了文圣武圣精神境界。一个文圣、一个武圣,凝聚了中华民族思想体系和民族气节。正如于右任先生所题:忠义二字,团结了中华儿女;春秋一书,代表着民族精神。

孔子著《春秋》,其文化的内核是“忠君”。

关公读《春秋》,其文化的内核是“守信”。

由是,千百年来,人们赞叹道:孔夫子,关夫子,万世两夫子;修春秋,读春秋,千古一春秋。

  纵观孔子关公文武二圣的生命踪迹,他们都是为了理想而秉持一生,虽万死而不悔的人物。孔子传业解惑,周游列国,衣带渐宽,矢志不渝;关公佐兄扶汉,征战疆场,忍辱负重,死而后已。他们正是在不同的领域层面,为自己的理想和事业追求奋斗着,而一部《春秋》巨著,将两位圣人紧紧地联系在一起,从而构成了中国文化中最坚挺的脊梁,也使他们成为至高无上的“圣人”,至今依然影响着我们的思想、行为和世界观得形成与发展。

  文化之韵是相通的,都秉承着教化育人的功能。孔子将《春秋》写在了纸上,创造了一种文化,叫儒教。而关公在精通《春秋》的基础上,将其精义熔铸到魂灵中,用自己的行动诠释着《春秋》的内涵,并且也衍生了一种文化,将儒、道、佛三教融为一体,塑造了一个“天日心如镜,春秋义薄云”的伟岸形象。可以说在中华5000年文明发展史上,关公是一个伟大而特殊的人物:是神,却真有其人;是帝,却从未坐过龙椅;是圣,却没有著述传世……然而他却衍生了一种举世敬仰的关公文化,且千年长盛,至今不衰,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。

就关公文化形成现象,浅谈三个方面的元素:

  一、关公文化的地域元素

  俗话说,一方水土养一方人。关公文化的形成与运城的地理人文社会环境,有着不可分割的原因。

  (一)关公文化的——地理元素

  运城位于山西省西南部,隔黄河与陕西渭南、河南豫西一隅相接,有着“黄河金三角”的美誉,被视为古中国之发祥地,是孕育华夏民族的摇篮。因地处黄河以东,秦、汉、三国诸代为河东郡地,故史称“河东”。唐设有司盐都尉,宋、金、元时称潞村,因置盐运使司,亦称运司城,简称运城。其外滨澎湃黄河沧浪之水,内恃蜿蜒中条雄壮之山,北达幽燕京津,南通中原豫皖,西近古都西安,东望旧京开封,风陵古渡鸡鸣三省,蒲津浮桥秦晋两好,自古为“京畿要塞”、“表里山河”。

  不同地域的人,由于生存环境、饮食方式、地理气候的诸多不同,导致思想观念不同、人文历史不同,文化性格特征也不同。河东坐拥黄土高原的浑厚朴实,怀抱黄河的宽阔深远,境内涑水横贯,川岭相间,“外则砥柱之险,内则盐地之饶”,旧版《安邑县志》曾这样赞叹道:“面临神稷,背负中条,虞坂峙南,鸣条踞北;远则大河环卫,近则二水交荥。俯瞰龙潭,万顷琼瑶夺目;仰瞻云岭,千峰翠锦如屏。地不爱宝,池献其祥,国赋斯充,民财以阜,是三藩之都会,实两海之咽喉。”

  再看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,原为桑叶之形,因受列强蹂躏切割,现为雄鸡啼鸣之状。国人赋予知耻以勇内涵,意为雄鸡迎朝阳,傲东方,一唱天而下白,象征着蒸蒸日上,生机勃勃。位于雄鸡腹部山西省西南部,上苍造就一片肥沃土地,自古为尧舜甸服之地,神禹建都之邦,有着“夏墟”之称、“魏都”之誉。解梁为古魏之地,条峰南峙,涑水北环,“间气所中挺,生神异。在昔风圣佑理轩辕,功高上古。积数千年川岳之气,而关夫子生焉”。

  正是由于黄河的粗犷豪放,中条山的雄浑巍峨,盬盐池的海纳百川,以及大河东去的荡气回肠,所以尽管斗转星移,岁月交替,历经千百年风霜雪雨,运城却依然不改其“壮士割腕”的沧浪之气,也才能够诞生出像关公这样傲然于世的人物来。清代解州知府言如泗在其《重修解州关圣庙记》中叹道:“圣(指关公)为解产。解地逼近中条、涑水。鹾海(指盐池)回环绾接,而又大河绕外,砥柱当中,山雄水阔,地脉钟灵,亘千古而生圣一人。其雄劲阔达,岳峙渊渟,适与山川形势相肖。”一语势若昆仑。

  (二)关公文化的——人文元素

  如果说奔腾不息的黄河是华夏民族的摇篮,那么蜿蜒起伏的中条山就是文明古国隆起的坚强脊梁。这里文化遗址密集,名胜文物星罗,碑碣墓葬棋布,积淀了厚重的文化层岩,无不浸透着华夏先祖的勤劳与智慧,包含着古代中国的底蕴与精神。千万年来,她们顽强不屈,钟灵毓秀,不仅孕育了运城这片神奇的土地,而且铸就了辉煌的华夏文明。

  行走在古老的河东大地上,一如穿行在文化的迷宫和历史的隧道之中。追溯华夏古代文明,早在亿万年前,中条山下就有了早期人类的雏形,被中美科学家定名为“世纪曙猿”化石的发现,打破了“人类起源于非洲”的神话,将人类起源的时间向前推移了1000多万年。河东自古多悲歌,久为悲壮之乡,蚩尤在这里大战炎黄二帝,兵败断首,血流成卤而为盐池,豪情悲壮,辉耀中华,被誉为“华夏战神”。

  尧舜时代,河东揭开了华夏文明发展的序幕。尧帝为部落望仙访贤,建都蒲坂,后迁移平阳,即今临汾一带。舜帝以孝悌闻名天下,造就了华夏文明的道德之源。大禹开凿龙门,导洪治水,三过家门而不入,最终建夏朝都安邑,开启了文明国家的先河。而舜帝一曲《南风之歌》颂扬的河东盬盐,将华夏文明带向了遥远的孝德时代,也将炎黄子孙哺育得粗犷豪放、大义凛然的气质,遗传给了河东赤子关公。

  孝德诚义,千年传颂,浇灌着华夏文明之花。到了夏启时代,运城更成为中华民族先祖们兴邦建国的舞台,筚路蓝缕,茹毛饮血,从此揭开了“古中国”奴隶制社会发展史的浩浩序幕。事实证明,运城之地向为忠义仁贤之邦,不乏动人之举:后稷稼穑深山播种,嫘祖养蚕巢衣遮寒,傅说版筑造屋取暖;为救赵氏孤儿程婴舍生取义,为保主公性命介之推割股奉君;虞君芮君礼让闲田,伯夷叔齐不食周粟,等等。在河东这片土地上,蚩尤被黄帝所斩,关龙逄被夏桀手刃,而关公则被孙权杀害,且都是宁折不弯,血溅白绫,身首异处,成为历史的不朽传世。这一个个光彩照人的先祖形象,一件件可歌可泣的动人事情,无不构成了关公的忠义元素。

  (三)关公文化的——氏族元素

  按照《新唐书》载:“关氏出自商(应为夏)大夫关龙逄之后,蜀前将军,汉寿亭侯羽,生侍中生。其后世居信都(在河北冀县)。裔孙播,相德宗。”元代史书亦云:“关氏之先,出夏大夫关龙逄。帝居河东著姓。其世家可究见者三世。”关龙逄是夏朝君主桀手下的大臣,疾恶如仇,为人刚正不阿,以性格耿直刚烈而闻名于世。其时夏桀倒行逆施,惹得朝野内外怨声载道,关龙逄挺身而出,匍匐进宫,拼死劝谏。夏桀暴跳如雷,遂命刀斩关龙逄,埋葬于今安邑东北玉钩山麓,当地人称作龙硕冢。

  关龙逄作为关公的先祖,两人一样的正直无畏,一样的尽忠守信,一样的血溅白绫下场。关公正是按照这样的人生轨迹,根本没有个人的死生荣辱,只有民族、国家与朝廷的社稷安危,两个人的精神内涵,也完全可以说是一脉相承。而关公的祖父关审,是位学识渊博、秉性耿直的读书人,一生坚守“不交结富豪,不攀附权贵,清静无为,洁身自好”的信条,勤俭治家耕读为本。关公的父母亲在关公愤世嫉邪,杀豪伯逃亡后,因行走不便,又不甘心被捉受辱,就双双投井身亡。

  总之这样的人文环境,对于关公世界观的形成,以及他一生追求的价值取向,无不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。《关圣帝君圣迹图志》写道:“其地(指关帝祖陵)适当条(指中条山)之至中。群峰交拥,势驰万马;咸整整列,无乱颜行;左旗右鼓,俯瞰解池,盘旋襟带;山灵发祥,笃生圣帝,非偶然也。”可以说,正是由于运城这片悲壮之地、关公始祖的血脉精神遗传,还有河东历史文化和古圣名贤的浸润濡染,成为他社会理想、精神追求、个人品格形成的必然元素。

  二、关公文化的精神元素

  关公之所以生前千人称颂,死后万世敬仰,融于帝神圣界,享祀世界各地,就是凝聚在关公身上、为万世所共仰的“忠义仁勇礼智信”诸品格,蕴涵着中国传统文化的伦理、道德、理想与精神,渗透着儒学的《春秋》精义,并为释、道教义所趋同的人生价值观念,实质上就是彪炳日月、大气浩然的华夏魂,构成了一个“对国以忠,待友以义,处事以仁,作战以勇,为人以信”,代表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完美的关公形象。

  (一)关公文化的——《春秋》元素

  关公一生胸襟坦白,肝胆相照,秉持春秋,恪守忠义,至信至刚,乃文乃武,忠义仁勇,威武不屈,贫贱不移,富贵不淫,鞠躬尽瘁,辉映千秋。死后为公,为王,为帝君,直至成为武圣,与孔子并祀。关公的精神品格内涵,与他崇儒敬道,信守《春秋》分不开的,更重要的他是儒家理学“《春秋》大一统”和孟子“大丈夫人格”的践行者。所以关公人生与《春秋》有着不解之缘,正因为他领悟了《春秋》的精义灵魂,并融会贯通于整个人生坚守的道德底蕴里,才使得他成了千百年来朝野上下,尤其是平民百姓最为敬仰的不朽人物。

  探究关公喜欢《春秋》的渊源,与他所处的社会和家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,使读《春秋》成为他终生的嗜好,并且融入到一生的风雨历程里,成为他生命深处的一个符号。清人张鹏翮就曾写道:“义存汉室,致主以忠。《春秋》之旨,独得其宗。”由于社会阶级或者统治者的需要,形成了一种为之服务的文化现象,正如年遐龄在其《重修当阳汉寿亭侯关夫子庙碑记》中所云:“自孟子而下读《春秋》者不乏人,而能于《春秋》大义见诸行事之实者,唯(关)侯一人而已。”对于关公在儒家《春秋》中的地位,给予了极高的肯定与评价。

  让关公一生执著于《春秋》,是历代统治阶级的需要,马克思指出:“每一个社会时代,都需要有自己的伟大人物,如果没有这样的人物,它就要创造出这样的人物来。”《关帝圣迹图志全集》就讲得十分深刻明白:“太史公曰:春秋者,礼仪之大宗也。若为君父而不知春秋,前有谗而不见,后有贼而不知。抑为臣子而不知春秋,守常事而不其权。盖自汉唐宋明以来,学士之家治春秋勤,弦诵者亦不胜数。”关公作为儒教的正统人物,正是《春秋》忠实的信仰者与实践者。

  (二)关公文化的——诚信元素

  在封建社会的道德架构里,“忠”与“义”是做人品格的具体表象,尤其是对待国家、民族、君主是否忠心耿耿,对待朋友、他人、亲属是否情义绵绵?更是人们所追求遵循的道德准则。关公之所以被万世所敬仰,是因为他将诚信融化于自我行为之中,一生行忠义,重然诺,守信用,对刘备及其蜀汉集团的利益无限忠诚,即使曹操封官赠金,孙权许亲联姻,都终不为所动。他的忠义仁勇信的品行,非常符合人们对忠臣义士、英雄楷模的审美标准,所以能够深得民心,被百世传诵。可见“信”是构造和谐社会的基本要素,它不仅是一种品行,更是一种承诺,一种道义和责任的体现。

  忠和义的表现,最能体现出一个人的品质特色,因为他所要付出的,不仅仅是身外的物欲与外在形式,而且是要毫无保留地付出自己灵魂深处的信仰与信诚。洞悉关公行为价值取向,他人生的着眼点是忠而不是势,他的出发点是义而不是利,因此通过忠与义的行为途径,把自己的道德准则严格地熔铸在“信”的基础上。从关公身上可以看出,忠、义、信三者,是构成每个人品格的基本因子,在三者之间,“忠”与“义”是品格特质的外延表现;“信”则是品格特质的内涵体现。孔子云:“言而无信,不知其可也。”就是说一个人如果连信诚都没有,他就失去了做人的底线,还如何能够做一个“忠义双全”的好人呢?

  社会无信不稳,国家无信不立,民族无信不传,关公之所以能够成为“万世人极”,简言之,就是因为在他的生命底蕴里,始终坚守着对“信”的承诺,并且不遗余力地付诸于忠、义、仁、勇各方面的实践:敬事业,效明主,忠不避死;重道义,轻富贵,义不负心;扶弱者,济困危,以仁待人;驰疆场,斩敌首,勇冠三军,从而熔铸成至高无上的道德尊神。尤其是在君臣至忠、兄弟大义之间里,更增添了君臣之间的大信。这种“誓以共死,不可背之;患难相扶,祸福共之”的高尚气节,作为中国封建统治史上的君臣之间,将帅之间的典范,实在是难能可贵。

  (三)关公文化的——道德元素

  关公生前只是一名武将,为何死后却声名鹊起,封号越来越响,地位不断升级,耀光炳灵,赫著千古,显当时而神后世,敬宗教而信民众。完全是因为关公的所作所为与他的性格品质,符合了民族文化的需求,满足了百姓心灵的期盼:他对国以忠,待友以义,处世以仁,作战以勇,做人以信,英武盖世,绝伦逸群。尤其是他人生中践诺守信,矢志不渝,鞠躬尽瘁,生死靡他行为,成为普世华人的道德偶像。

  关公文化的内涵,就是春秋大义,就是忠义精神,就是诚信之魂。自华夏文明产生以来,从管仲的“礼义廉耻,国之四维”,到今天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《义勇军进行曲》所表彰的“见义勇为”精神,都证实中华道德穿始终的便是至高无上的“忠义信”字。关公也正是在“信”的道德基础上,他才逐渐形成了“始终如一、坚韧不拔、大义凛然、宁折不弯”的人生理念和价值观。正是因为坚守“信”的理念,他才能温酒斩华雄、降汉不降曹、过五关斩六将、单刀赴会、华容道捉放曹,甚至才会遭到痛失荆州、败走麦城的结局。也正是因为对“信”的坚贞,他才能得到刘备信赖,受到曹操器重,遭到孙权忌恨,从而演绎了他出道、成功、辉煌、败亡的传奇而悲壮的一生。

  关公是国人心目中完美人格的化身,是民族道义精神的象征,是朝野崇拜者生死相依的寄托,说到底,关公是道德力量在中国人灵魂里的凝聚。关公“忠义仁勇信”的精神内涵,符合中国传统的三纲五常、四维八德,集中了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,体现了人民大众的社会愿望和理想人格,所以得到全世界华人族群的景仰,成为一种不可抗拒的文化潮流。美国人类学博士焦大卫感叹道:“我尊敬你们的这一位大神,他应该得到所有人的尊敬。他的仁、义、智、勇的品格,直到现在仍有意义,仁就是爱心,义就是信誉,智就是文化,勇就是不怕困难。上帝的子民如果都像你们的关公一样,我们的世界就会变得更加美好。”

  三、关公文化的信仰元素

  关公信仰起于朝廷而传于民间,封建帝王崇尚他的“忠君”,平民大众敬重他的“仁义”,各界商人叹服他的“诚信”。尤其是历代封建统治阶级为了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,把关公当做“忠义仁勇信”化身,其地位被抬得越来越高,以致与孔夫子齐名,成为辉映中国传统文化中的“文武双璧”,受到儒、佛、道三教及社会各界的尊崇。中国传统文化多提倡以佛治心,以道治身,以儒治世,而关公文化正是融儒、道、佛于一身,所以成为三教敬奉的神祗,不仅涵盖了几乎所有的层次领域,而且深入到人们的意识形态,成为一种不可抗拒的文化潮流。

  (一)关公文化的——民间元素

  民间是关公文化产生和发展的土壤和基础,是形成关公崇拜和信仰的重要前提。在以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为主的中国古代社会中,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平民百姓祈求安宁,向往正义,对于现实生活和未来命运有着美好的期盼和向往。但是现实生活中实际地位的低下,以及对不公平际遇的无奈与愤懑,以及当出现神异奇特而又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,或遇到百般厄运又无法摆脱时,使得他们产生了借助外来的精神力量改变现实、改变命运的心理需求。于是经过千百年的筛选与甄别,主持正义、惩恶佑善、法力无边的关公,理所当然地成为民众尊奉祈祷的对象,逐步走上被顶礼膜拜的至高神坛。

  民间大众对关公的崇拜,一方面是崇拜关公的人格品质,把他的优秀品德,作为自己立身处世的榜样和处理人际关系的准则。因为关公亡命涿郡前在家乡的“悯冤除霸”,桃园结义后对刘备的忠贞不二,华容道释曹时的感恩报德,威震华夏时的智勇双全等等一系列的忠义仁勇之气,正是平民百姓所追求的精神偶像的人格品质。另一方面是崇拜关公的神格力量,企盼关公的神灵护国佑民,带来风调雨顺的丰收年景,保佑大家过上安宁的日子,保佑每一个家庭平安和顺。所以在百姓众生的心目中,关公不只是崇拜的英雄,而且是敬奉的神明,自明清以来对关公的信仰,既列为国家祭祀要典,又是民间供奉的对象,俨然成为人神之首。

  关公之所以能广泛深入人心,是因为平民百姓敬仰他义气干云,坚贞不二,仗义执言。一生恪守誓言,从未动摇和背叛过,所体现的道德情操符合了中国传统文化态势,适应了下层市民百姓的心理,故被人们视为人际关系中一种优秀品德而备加推崇。在民众的心目中,关公不但是一员猛将,还是一位深谙《春秋》大义的儒将、智慧之将,并且是一位事君不忘其本的天下义士,有“国士之风”。在道德情操上,关公远远高出此前的文臣武将,已成为一位最讲“诚信”的英雄神灵,可以从关公身上汲取忠义信的思想理念,民间这种现象,在中国诸神中是非常少见的。

  (二)关公文化的——官方元素

  皇帝是社会的最高统治者,他们为了自身的统治地位,很需要为臣子们树立一个像关公这样一位忠君奉主、守节尽义的榜样。其目的就是希望有更多的文臣武将象像关公那样,尽忠义于君王,献勇武于社稷,守信诚于朝廷,成为维护其封建统治地位的守护神。而关公一直是以“兴复汉室”为己任,驰骋疆场,风云一时,有着“威震华夏”的卓著战绩,并且是在北伐统一途中以身殉职。其不受利诱,不怕威逼,节烈刚毅,始终奉一的行为品质,深合理学家们倡导的国家统一,社会安定的主张,也正符合了统治者的用人标准,所以深得统治阶级的推崇。

  在我国历史上,三国时代是一个被浓缩了的封建王朝版本,它记述了中国社会从统一到分裂、由分裂到统一的过程,因而颇具代表性,成为后世人们探讨社会根源的蓝本。五代以后的各族分治局面,已经形成了代表“国家民族精神”的“忠义”精神,而“靖康耻”导致国破家亡的惨痛教训,更使宋明理学家深切地认识到,只有国家的统一,才是避免战祸丛生、社会动荡的唯一途径。关公有着“忠义仁勇信”的显赫声名,所以被逐渐神化虚构,成为那个时代的杰出典范。

  唐朝时期是关公崇拜初步形成的重要节点,其要义就是凭借宗教的力量和皇家的支持,通过美化与神化,使关公走向神坛迈出的第一步。从北宋到元代的数百年间,是关公神格化的重要过程,史无前例地超过了历朝历代。明代是关公崇拜臻于完善的阶段,也是关公崇拜世上的第一个高峰,其庙“始称帝祠”,升格为“武庙”,与文庙(孔庙)并祀。而清朝的统治者们一向以延续“汉祚”仗义执言的正统自居,因而他们一开始,就把匡扶汉室、尽忠竭义的关公,奉为朝廷崇祀的主要神祇。

  一个事物的形成决非一朝一夕,对于关公的崇拜也是如此,如果说宋元是发展期,明代是盛行期,清代就是巅峰期。据史载,清王朝仅在北京一地,就修建关帝庙116座,并且通令全国普建关庙,按时奉祀香火,其数量之多和建筑规模之大,都远远超过了文圣孔庙。马克思曾经说过:“任何一个时代的统治思想,始终都不过是统治阶级的思想。”关公崇拜是全民族的,但又有个阶层、各界之别,其基础虽然是民间大众和社会各界,然而起主导作用的却是皇家政权。他们的极力推崇与不断加封,对社会各界的关公崇拜起到了极大的促进和鼓励作用,从而使关公崇拜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繁荣局面。

  (三)关公文化的——宗教元素

  中国民众注重实际,他们不重来世,也不苛求超生转世,所信奉的神祇也是实用的,无论佛道神怪,就是能够对此生此世有所帮助的。由于关公人格的伟大,为人一身正气,神勇无敌;做事无偏无倚,刚正不阿,所以宗教各界都想借助他的崇高威望,用来壮大自己的声威,吸引各界信众。而且由于关公出身低微,较易与寻常百姓沟通,因而人气极旺,形成了一个具有中国特色的“三家争鸣,皆奉关公”的独特现象:“儒称圣,释称佛,道称天尊,三教尽皈依,式詹庙貌全新,无人不肃然起敬;汉封侯,宋封王,明封大帝,历朝加尊号,矧是神功卓著,真所谓荡乎难名。”

  关公文化与“三教”结缘,是中国传统文化在历史发展中的必然,可以说正是由于儒教与佛教、道教之间文化内涵的差异与需求,在它们互相冲击、互相渗透、互相促进的过程中,逐步形成了中国独特的关公文化现象。儒学作为中国文化的代表,构成了民族之魂的精髓,由于中国文化向来讲究对称,儒教在文的已有了孔子的基础上,便尊关公为“关圣帝君”,并且遵行“子不语怪力乱神”的传统,把关公进行了“圣化”,从而形成了文拜孔子武拜关公的儒家文化格局。

  作为儒家统治理念,历代帝王敬重关公“忠贯日月、义薄云天”,作为“读春秋,讲仁勇,行忠义,施诚信”的行为典范,所以关公走进儒家范畴,是顺理成章,也是不可逆转回避的。儒家接受并推崇关公的主要着力点,在于关公深明春秋大义,得到儒家的认可与倡导,使得关公最终走进中华文化的主流,成为儒家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而在关公崇拜形成和发展历程中,佛教和道教曾起过非常关键的作用。佛教是最早参与神化关公活动的宗教,后来随着关公声誉的日益显隆,在佛教的影响也不断扩大,各地寺院争其将列为本寺护法。而且由于藏传佛教大师的推崇,关公被正式接纳为藏密护法神,使藏汉民族信仰文化神奇地融合在一起,成为中国宗教界里独一无二的现象。

  道教先是奉关公为玉皇大帝的近侍,继而推上了无可复加的“天帝”大位,称之为“文衡帝君”,与华光帝君、赵公元帅、温琼元帅并称为道教的“护法四圣”,使关公在神坛上代以益崇,青云直上。尤其是历朝皇帝不断地为关公加封赠爵,不仅在官方出现了“关帝武庙”现象,而且民间供奉关公的庙宇也遍及天下,至明清时愈演愈烈。事实上儒释道三教仅是创始人不同,实质则是殊途同归:“修己利人,其趋一也。”关公最初入佛,继而入道,最后被儒教引进,达到三教圆融,关公文化最终也成为统治阶级得心应手的治国良策。

  总之,这位被封建王朝奉为大帝,被平民百姓敬为天神,及至“儒称圣,释称佛,道称天尊”的武圣关公,不仅构成了华夏文明的动力,也汇聚成了足以跨越时代和国界的文化资源。尽管关公当年赤面骑赤马厮杀疆场的雄壮场面,青灯观青史夜读《春秋》的感人情景,忠心守忠义报效蜀汉的浩然气节,都早已化为历史烟尘。但是关公自身所具有和被后世所叠加的那些道德观念与道德精神,至今依然有着不容置疑的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。所以应当赋予关公文化以时代的内涵,探讨其现实的价值,对于当前新时代提倡诚信而和谐的文明社会,实现人类文明共同体,都有着十分积极的促进作用和建设性意义。

  (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)